山川林壑写深情

--王云卿山水画艺术概谈

中国画之山水画家，因不同之历史时期，不同的艺术流派，故其时代特点以及画家之个性与审美观的差异亦各不相同。近现代之山水画家能任意挥洒、泼墨者居多，而犹存古风且开古启新者甚少。余友王君云卿先生乃饱学之士暨中国画画家，尤擅山水画之创作。其作品不唯尽显大家之风范，且又极具宋元山水画之风格与遗意。其对山川之审美情趣与独到见解，平庸者只能望其项背。

王先生的画不同泛泛者在于气韵之无穷和描绘之神似。其画面常是一处山不崇高、水不涓媚的寻常野外景致，疏落的几株秋树，或二三枝瘦竹，掩映着一间屋舍或一处小亭。没有一个人，也不见一只鸟，寂静至似乎一片落叶都可听到。在此平淡萧瑟的情调里，不能不使人心旷神怡。这直若陶潜诗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之意境，并似乎能见到这位不同流俗的高人一般。这就是气韵，而叫人浮想联翩：倪云林论画云“仆之所谓画者，不过逸笔草草，不求形似，聊以自娱”。此即为神似，令观画者能窥见所画之内涵与精神。王先生之画妙在能将气韵与神似发乎笔端，倾情于作品之中。故在有意与无意之间，多有神来之笔。

布局在中国山水画中是至关重要的。唐代王维曾云，“凡画山水，意在笔先”。宋代李成曰，“凡画山水，先立主次之位，次定远近之形，然后穿凿景物，摆布高低”。宋郭熙又云，“画山水布体，铺舒为弘图而无余，消缩为小景而不少”。布景构图的方法与道理，已有先代的三位大师说得清楚明白。同道之挚友都深悉云卿先生之创作态度极其严谨，但凡作画，总是先将画纸平铺于画案之上，从不草率下笔。只待胸中布局定意，且于气舒神闲之际，始从容落笔，故其章法严谨，和谐合理。

余藏有云卿先生所画之折扇一柄，画面左下低矮之山石上古松欹斜，下覆小屋两间，倚石傍水，远山依稀。屋中人物约略，衣着古朴，或危坐，或拥桌闲话，其神情自得，使阅者赏心悦目不已。整幅作品浑无杂乱无章、主次不分之弊端。

至于中国画最讲究之笔墨功夫，云卿先生可谓曲尽其妙，在其画中委婉细致地表达出来。其用笔该快处则快，需缓处则缓，了无一笔不接气之处（即所谓画露痕迹与笔墨重叠败象）。正由于笔墨功力之深厚精到，致使其画神趣盎然。其用墨有时仿佛烟云宕荡而浮于纸上，丘峦苍润，深浸纸背；有时惜墨如金，却恰到好处。其用墨之多少，当视画意表达之需要。惜墨泼墨只在分理之中而已。

余以为云卿先生山水画之精能与可贵之处，主要在于选择性地继承和发展传统的技法的同时，能犹存古风。赵孟頫云，“作画贵有古意”。若无古意，虽工无益。今人但知用笔纤细，赋色浓艳，便自谓能手。殊不知古意既亏，百病横生，岂可观也。观云卿之画作，或小者为点、线、色块，大者为一山、一石、一木，如此之视觉原型。或其山石皴法，云水勾法，人物之描法等，古意浓重，令人颇涉遐想，玩味不尽，直是大有如面古画之感。

论及云卿山水画之特色与风格，绝不能忽视其作品特有的“中和之美”。先生虽为山水画家，然其画山多不突兀，形虽有高下，而绝无剑拔弩张、高耸刺天之制；画水诘屈涓涓，但绝无狂泻奔流之作。这与其谦恭含蓄的性格分不开来。云卿先生之山水画与其画题落款和谐得体，其“思虑通审，志气和平，不激不励，而风规自远”，故其画其书每每臻于妙境，正是“中和”审美观的体现。余亦常见其名款常书“云卿写”三字，始悟中国书画同工同源，中国画及字就是写出来的。《诗经.小雅.裳裳者华》“我心写兮”。传曰“输写其心也”（按：写，宣泄之意，引申为艺术情感的倾吐，故写字、作画，均曰写）。云卿先生的画就是通过纸上的山川林壑，抒发自己对大自然的无限热爱之情。先生以书法作画，书画合璧，表现出浓厚的民族艺术特征。

云卿先生的艺术成就甚为识者所称道，然仍具有不断进取之顽强精神，坚持不懈地向着艺术巅峰努力攀登。尝有言，大自然才是绘画创作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源泉。是以一年之中，用很长时间，不惜冒风雨，犯寒暑躬亲于山野写生，以获取第一手创作素材。

云卿先生为人低调，谦恭诚朴。绘事之余，喜文字，尤喜古典诗词及文学。奢古物，喜藏书画碑帖，交儒雅之士。其书画已初步形成个人独立风格和面目。他创造潜力深厚，“涉深水者得蛟龙”，相信他一定会描绘出更多诗意的画卷，鸣奏出更加动人的乐章！

何留根 漫笔

庚寅年中秋前七日

（何留根：著名学者，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）